网站首页 > 行业企业 > 社会服务 > 高润互联 |
高润互联
网站名称:高润互联 网站地址:api.720auto.com 点击访问所属类别:行业企业-- 社会服务网站编码:网站描述:提供自定义API调用灵活方便,支持开发者数据定制服务 关 键 字:高润互联,api.720auto.com,社会服务,行业企业 IT技术 创意设计 备注说明:绣戈袍全传全本8卷42 回作者:清?江南随园主人38256 绣戈袍全传 8卷 42 回 清江南随园主人 着 古番曾放翁 校正
此书前有序及插图。据此书的〈绣戈袍序言〉,《绣戈袍全传》为随园主人着,自为假托,然不详作者为何人,亦无法确定作于何时,仅知本书之写成刊印,当在清乾隆以后。据郑振铎〈巴黎国家图书馆中之中国小说与戏曲〉、刘修业《古典小说戏曲丛考》、柳存仁《伦敦所见中国小说书目提要》介绍,巴黎、伦敦有本书的藏本。巴黎藏本为广州五桂堂坊刻本,封面标有「大明奇书」、「绣戈袍全传」、「内附斗宝鸡」、「省城五桂堂梓」字样。卷首之序,无题署,次为「绣戈袍真本目录」,后有绣像20幅,并有题词。正文卷端题「江南随园主人着」、「古番曾放翁校正」。伦敦所藏则为福文堂刊,与五桂堂本略同。中国天津师范大学图书馆亦收有福文堂本,后又有大中华书局排印本,改题《真倭袍》,又名《果报录》。署「钱塘袁枚着」,序则托为「乾隆52年(1787)后学蒋苕生」所作。
据《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该词目的作者补之谓,此书的内容「以唐云卿、刘素娥、王廷桂的故事为主,而以戈国交战事为陪衬。戈袍系明嘉靖时戈国进贡的稀世珍宝,嘉靖帝将其赐给老臣唐尚杰。唐有七子一女,唯子云卿及女金花家居侍亲。小说以此线索,描写了几个家庭的恩怨,并引出戈国进犯,最后才获平定。」补之评此书「头绪纷繁,文笔粗疏,地理位置尤为错乱。」弹词有《倭袍传》,一名《果报录》,情节相似,孰为早出,难以遽论。
《绣戈袍全传》又名《真倭袍》、《果报录》。全书八卷四十二回。题“随园主人着”。刊本。开头有序文,但没有着作序人。接下来是“绣戈袍真本”目录。再接下是二十幅图像,半叶一幅,分为上下两栏,上栏约占全页的四分之一,是文字,为像赞,下栏为图像。正文卷端题“绣戈袍真本”,有“江南随园主人着,古番曾放翁校正”字样。半叶十行,每行二十字。版心镌有“绣戈袍真本”。尚有福文堂刊本,半叶十行,每行亦为二十字,有十幅图,内扉页上端横刻“大明奇书”,正中刻“绣戈袍全传”,右栏刻“内附半宝鸡”,左栏刻“福文堂梓”有序,同样不题作序人。该刊本现藏巴黎国家图书馆、英国博物院。另有上海大中华书局排印本,改题《真倭袍》,又名《果报录》,题“钱塘袁牧着”首序,最后题“乾隆五十二年馆后学蒋苕生称序”。书内有“又是江南路面,正是后来我朝乾隆皇上屡下的地方”语,故推测其成书最早也应在乾隆末年。现行世的有宝文堂书店校勘的、于八九年出版的简体字本。
内容简介:
书叙原后羿的后裔在被逐到西域后,成了戈国。他们于明嘉靖年间因多年未上贡怕明朝责怪,故将当时的国宝曾经为大禹治水时穿了多年的绣戈袍进贡,并要求再免贡三年。嘉靖觉此事难办,后得少师梁柱指点答应免贡,并当戈国公使的面将绣戈袍赐与少师,少师推辞并提议皇帝将之赐给一家七口都为朝廷效力的尚书唐尚杰,皇上欣然同意。但此事引起奸臣张德龙的妒羡。唐尚杰因得皇上如此重赐,故在家中设宴招待庆贺的众同僚,同时慎重展示神奇的绣戈袍。为感皇恩,唐尚杰同夫人商议,作书一封回老家福建泉州,请老母派出七子云卿来京,一来方便管教,二来准备科考,以图报效朝廷。唐母得书为不误孙儿的前程并感恩朝廷,就嘱孙儿上路。临行前之夜,唐母做了一梦,颇有凶兆,但念及孙儿出门,告知他恐为不妥,故隐而未说。云卿嘱托孺人好好照应家里,方才带着同人上路。
途中渡江时,见一渡船人,有斗鸡一只,颇为神奇,几识人性且通晓灾祥,云卿欲以三百金买之,鸡主感云卿豪爽,虽甚爱之亦愿转让并不欲收钱,但云卿强使之收下。在武昌有一自称“将军”之人,有一斗鸡,颇为凶狠,每斗必赢,云卿以已之鸡与之斗,大胜,得之百金。但夏光不欲付钱并自报家号,云卿同人指出自家门楣使其大惊,时人群中有刁南楼,其先人曾得唐尚杰援助,故早已心存报答,得遇云卿大喜,引至家中,共叙情谊。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
南楼之妻刘素娥,为显贵之女,貌美,可谓增之一分则肥,减之一分则瘦,但性淫荡,所谓“美女妖且闲,皓婉约金环”。一见少 年,便淫心立起。因南楼与云卿相谈甚契,故结为兄弟,所以招呼妻亲出来拜见叔叔。素娥看见云卿英风倜傥,如同饥虎见嫩羊,恨不得一口吞到口,更恨不得把自己融入冤家之身,比较丈夫,心中是又忿又恨。南楼因与云卿志趣相投,故坚邀云卿多停留几日。云卿也就同意,此正合了素娥之意。于是她便有意安排挑逗云卿之方,正所谓:爱学朝云行楚?巫,安排香饵钩金鳌。
第二天,南楼陪云卿游观己府。忽听有屋传出琴声,原来是素娥在弹奏。云卿不知其有意试探,故欲请素娥再弹一曲。素娥以为云卿有意于己,正欲以此亲近,所以再弹一套《伯乐访友》。云卿虽觉不大妥当,但并未介意,还对演技大加赞赏,并要求再弹一曲更好意的。素娥更是以为云卿有情,所以欲学王孙,试探云卿定否是相如,弹了一曲《凤求凰》,且答语多带淫调。云卿心正,不知其意,只觉不妥,素娥大失所望。是晚,兄弟兴酣,多饮几杯。而素娥孤房寂静,觉自己有意自荐枕头却被东风无意付之流水,越想越痒,欲火起来,一点愧心,直被杨梅酸倒。想起寅夜私奔就意欲抽身直到公子房中,以期得遇襄王,虽有犹豫终是淫火过甚,不顾廉耻,装作婢女,直敲云卿客房之门,以双关之语告诉云卿要在他那儿取个生。但云卿乃是正派之人,所以叱退了她。大恚,翌日即病,叹气闭眼,咬枕捶奔,心中那个恨,那个欲交加,真是难禁。
南楼因素娥之病而请王廷桂为之治疗。这王廷桂本是淫乱之人。素娥在云卿身上欲求不成,转而向王廷桂。初时,两人言语挑逗。后来,在云卿离去那天,南楼送云卿不在家中,王廷桂假意来诊,素娥自己开出“黄精一点,要出且大红肉,连皮去心有须园参”之药,廷桂亦不知何药。是夜,素娥着意安排廷桂住在自家,更时,廷桂以迷香迷倒家仆王安及婢女,潜入素娥房中,素娥正饥渴难耐,不顾羞愧,伸手抓住廷桂那东西并说:“真可能药堪对症,果然大好红肉去心带须略破头发寸许的元参。但未知个里黄精多少?”边说边倒口过来,与先生角嘴。于是两人携手,谑浪一番。所谓罗带徐解,柳腰款摆,一个是能征惯战的争雄,一个是争酸吃醋的怨妇,至四鼓都难歇禁火。二人因耽心私情泄漏,又怕不能长久欢淫,故作计欲图长久。南楼在送云卿时又遇毛天海,三人共结桃园。回来后,因疲劳,虽见素娥弱质诱人,也沉沉睡去。素娥忽生歹心,欲毒死南楼,借口回娘家之机,以体病将王廷桂招至府中,暗中合计,并从王廷桂那儿取来毒药。回刁家后将之置于酒中毒死刁南楼,嫁祸南楼妾王月娟。月娟有口莫辨,幸得家人素知月娟贤淑,共同说情,方才免过。素娥停南楼之棺于屋中,月娟自愿带儿子守灵,王安也愿陪伴。素娥假意答应而暗怀狠毒,是夜以大火烧屋,欲焚死三人并灭除自己毒死南楼之迹。月娟幸得南楼托梦方免。素娥自是以后与廷桂更是如鱼得水,以为这天下唯廷桂才能满足自己的骚骨。夜夜长枪大戟,直透重围,轻车快拨,方得消火。
云卿辞别南楼后与天海共同赴京,一日至江南某地,因感其地之美遂上岸观玩。忽见张德龙之子张豹强抢民女素兰为妾。云卿上前救之,张豹听说云卿是朝中唐尚杰之公子,不得不放人,但心怀恨。素兰本是官宦人家子女,因父遭谏,被下狱需五千银子方可打通关节,而他为官素清廉无法拿出如此巨款,昔日同僚门人也因耽心牵连而纷纷避开,无奈之下,素兰卖身救父,被转手至妓院。但她坚持为宦家之女,不肯破身,并央求院中妈妈,答应寻得良人即偿还银钱。张豹闻素兰貌美起歹心而强抢之。今日被云卿所救心存感激,而院中妈妈为救她和保全自己要求云卿收她为妾,素兰自感不可错过,所以也自许之。经天海相劝,云卿遂纳之。
是时张豹本已怀恨在心,得知此事自是大嫉愤,至京师告其父。父子正好同怀奸心。一日张德龙办庆宴,欲以借尚杰的绣戈袍之名而实想据之。尚杰拒绝。德龙就趁嘉靖帝外出之机,令家将谢勇刺皇上。谢勇被抓,按张德龙指令,假称自己为尚杰四子、雁门关总兵云豹的部将。上大惊怒,不辨真伪,虽群臣劝阻,还是令德龙执尚方宝剑去抄唐府,将唐家三百余口全下天牢死囚室。少师梁柱劝谏皇帝应弄清云豹是否真有反叛之情,上听之,派大将军陈安邦入雁门关。德龙又故意使家人暗泄消息说唐家已全被下狱,此番钦差是抓云豹诸人。云豹之子唐吉少不更事,得知后与千总暗瞒云豹,夜劫天使营,败安邦。安邦浴血杀出重围,至关中点兵三千往剿,云豹方知情。将陈安邦迎入城中,安邦与尚杰素交也深信唐家没有反心,故在云豹解释后深信之,云豹得知安邦被围之事后,猜为唐吉所为,往内室寻唐吉。是时唐吉正在隔壁偷听,伺云豹出,立即刺杀安邦,酿成大祸,坐实唐家谋逆之罪。云豹在唐吉被夫人放走后亦自刎而死。此事传至朝庭,梁柱等虽欲为唐家开脱也没有方法。皇上又令陈安国统兵三万征讨雁门关。安国知唐家遭冤,同时由于霍渭安排,仅以云豹之首复旨。唐吉与莫是强等投云南牛头山落草。嘉靖杀唐家三百余口,其中惟公主及附马云俊因保谏方得以免,并被发配至云南。德龙心忌唐家人东山再起,又力主杀泉州老家的唐氏家人。唐母在钦差来到之前得知消息,令云卿之妻与孙女金花作男妆出逃。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
是时云卿方与素兰新婚,正是邂逅奇缘,天涯知己,自欢娱日在温柔乡里。愿老吾乡,鱼水和谐。惊悉家中噩耗,立欲自杀,得素兰相劝才除此念头,思及南楼情分,就暂欲到他那儿借住一段时日。不知刘素娥已生变故,且她对昔日云卿对自己的态度已存不满,所以和廷桂合伙出卖云卿,云卿被抓陷于襄阳。总兵欲以云卿换得万户侯,幸得知府吴瀚维护,暗中施计既救云卿又令总兵束口。在吴瀚安排下,云卿被林祯劫上山,暂居山寨为王。
张豹因父亲的斡旋会试得中,回乡祭祖,欲得素兰而后快。带着诸多家丁前往院中抄闹一番,抢回素兰。立即强逼行事。张豹虽有野狼心却敌不过床上的胭脂虎。素兰大声苦叫,惊动张豹悍妻。只得将素兰匿入柜中,适值二贼窃张家,开柜见是素兰。其一为光棍,付另一贼三十两银子,将素兰据为己有。虽素兰诉说自己已有丈夫,奈何贼无同情心。素兰亦知不免,欲尽节也不得,因其父仇未雪,在拖延中不得已杀贼,自沉而死。张豹因没有得到素兰,又闻素兰处尚有不少珠宝随葬,故令家人窃棺,棺启,素兰复活,众人惊吓。后护送素兰至镇江,转卖给崔夫人为婢。崔夫人孀居,得素兰,心喜之,认作义女。
云卿在山上,一日忽得报山下水边有一女子勇猛无敌,盗首数人下山,连战皆败。云卿下山,见是八妹金花及早已有孕的妻子。众人遂得相会。
当时毛天海状元及第,放两湖提督学政。访义兄刁南楼家,得知南楼已死,素娥告诉他王月娟等杀人后逃命。天海看素娥衣着齐整无甚悲戚,心中存疑,故请知府吴瀚访王月娟等下落。当时王月娟等正在知府家干杂役,月娟为知府家中乳母。吴瀚早知真情,当从月娟处明白毛天海与刁南楼关系后,让他们相见,并设计拘王廷桂,使其供认逼 奸 杀人之事。王廷桂暗中买通狱吏,使其给刘素娥通口信。素娥求其母仗着其父京兆府之名买通督府曾宪,调此案于督府,推翻供词,放王廷桂,拘王氏。天海料知事会有变,已遣王安赴京告御状。王安拦梁柱呈状纸。皇上大怒。刘素娥父刘俊心知其女素行及王月娟的淑德,在梁柱的保举下,赴武昌审此案。当时曾宪正欲将王月娟正法;刘俊迅速弄清案情真相,将女儿和王廷桂正法,罢曾宪,收王月娟为义女,回朝复命。皇上奉他为少师。
张豹回京,勾搭难耐寂寞的谢勇孀妻韩朝氏。在此前,张豹已淫遍府内诸婢,合府没有半个完人,并且勾引其父爱姬,日夜宣淫,得铜探公子称号。勾引韩氏,先以让她与自己同食试之,并说:“况世说日同食,夜同睡。双双对对,乃有兴致。今尊夫已死,我又妻子远离,正合两家相陪,各慰寂寞。”韩氏果然欲火难耐,说:“但须臾童仆即到,终觉怀羞,倒不如两人谋个夜食罢。”即调韩氏母子来房中阁上寝睡。是夜媾合。自后夜夜如是。韩氏果然玉户大展,非公子不足厌所欲。公子除韩氏不足承其欢,你贪我爱。夜夜为之,襄王梦中,反成饕餮。后觉其子谢骥碍事,竟将其推荐至军中食粮。从此后,每夜调笑达旦。兴到时亦多有白昼宣淫。韩氏淫至极处竟欲阿骥死了,以便与张豹同老。故要求张豹在别处给自己安排房子,并骗儿子说自己出走。
阿骥知张豹有加害自己之意,心想父亲为此忘恩负义之辈死实不值,后窃得父亲与张德龙所立下的在自己死后要求张家照顾妻子的誓言,逃入户部尚书李英华府。英华知德龙陷害康尚杰家真情后,面禀皇上。皇上大惊,但是时张德龙为太师掌兵权,不可用强,采用臣计欲诱张德龙至宫中然后杀之。张德龙从一设在宫内的奸细太监处知情后,通戈国谋反。当时戈国上贡绣戈袍后,风雨不调,德龙借此大肆蛊惑,戈国国王就令太子虹印为师由张豹引领,打着为康家复仇旗号,进攻大明,破雁门关,朝廷虽发兵相抗,但屡遭失败,陈定国大军被陷,仅以身免。番兵直逼潼关,京师震动,皇上避走山东,君臣无措,刘俊等虽欲为皇帝死,奈何为一书生。只能清词不能武战。不得已,皇上听从大臣谏议征调远在云南的云俊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在公主的恳请下,也因念国母之难云俊勉强同意,首战告捷,但云俊也为文人,首战之后难有深入,听人劝告,想起七弟云卿及侄儿唐吉,就请皇上招他们,皇上封云卿为水陆军大元帅、万户侯,统兵御敌。云卿收复京师,迎回帝驾、擒张豹,虏太子虹印。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
唐吉擒了虹印后,因在阵上见戈国公主鸾娜风流美貌,自难忘怀。是夜潜入敌营欲擒德龙,被鸾娜俘获。鸾娜已对唐吉有意,又欲救出兄长,故放了唐吉并告诉唐吉要他从两件事,一是要放回兄长,一是要唐吉自己。唐吉答应后欲离去,公主请他稍坐,要求对天誓道,并放下表记,以免反悔。唐吉被公主引动不过,上前求合。干柴烈火,一燃便灼。公主借送唐吉回营,在荒郊草地野合,并请他看落红以为证。
唐吉回营,除去与公主的野合之外悉告诉云卿。第二天,戈主送上张德龙并写下降表。云卿凯旋回朝。皇上诛杀张氏父子以祭冤魂,唐吉与鸾娜公主得皇上恩准成亲。云卿在访刁南楼故居后,偶在往桂阳的水道上逢素兰,两人得见,抱头大哭,自有一番光景。后接月娟母女回京城,南楼之子得众人教诲亦得以高中。
题“江南随园主人着”。
刊本。首序,不题撰人。次“绣戈袍真本”目录。又次图像二十幅,半叶一幅,分两栏,上栏约占四分之一,为像赞,下栏为图。正文卷端题“绣戈抱真本”,署“江南随园主人着,古番曾放翁校正”。半叶十行,行二十字。版心镌“绣戈袍真本”。又福文堂刊本,半叶十行,行二十字,有图十幅,内封上端横刻“大明奇书”,正中刻“绣戈袍全传”,右方刻“内附斗宝鸡”,左方刻“福文堂梓”,有序,不题撰人。【藏巴黎国家图书馆,英国博物院】(见柳存仁《伦敦所见中国小说书目提要》)另有坊刊小本,半叶十行,行二十字。(见《孙目》)。复有上海大中华书局排印本,改题《真倭袍》,又名《果报录》,题“钱塘袁枚着”,首序,尾署“乾隆五十二年馆后学蒋苕生拜序”。有回评。然未注明排印本所据系何种本子,书内有“又是江南路面,正是后来我朝乾隆皇上屡下的地方”之语,故其成书最早也在乾隆之末。
《绣戈袍全传》
目录: 第一回 戈国进袍求免贡 唐府开宴庆隆恩 第二回 唐老太梦后戒贤孙 刁将军闹中识恩主 第三回 刘素娥多情被恼 唐云卿两姓联盟 第四回 淫妇私奔托贱婢 愚夫溺爱聘庸医 第五回 急就章桃僵李代 难舍割水送山登 第六回 妇真淫失陇望蜀 兄大义左关右张 第七回 粗将军生离同死别 奸医者逞说作燕诬 第八回 刘氏虽然蚕食诸姬 王娘幸异捐阶焚廪 第九回 王奸婿旧郎作新郎 张解元恃势旋失势 第十回 毛天海举人作媒人 李素兰萍水谐鱼水 第十一回 谢勇移祸过东吴 嘉靖受惊还北阙 第十二回 梁少师同寅审犯 张安乐奉旨剿家 第十三回 湛若水雅意代伸冤 张德龙深奸谋逼变 第十四回 陈安邦无辜误杀 唐云豹守节寻终 第十五回 陈安国以公济私 霍渭先移文就武 第十六回 夫人献尸脱难 礼部解头销差 第十七回 三百口冤孽已完 二品官残生暂寄 第十八回 唐小姐喜事逢凶 翁府尊发差塞责 第十九回 最昏君捉忠悬赏格 善病子祸水是福堂 第二十回 意中人化作仇敌 安乐地反被网罗 第二十一回 总兵夺功归己 知府买犯解京 第二十二回 唐云卿山中称霸 王廷桂衙里受愚 第二十三回 循良吏巧计脱身 薄命人穷途遇盗 第二十四回 烈女子手刃诛奸 贤夫人心慈收女 第二十五回 庆聚会妻妹相逢 演英雄弟兄同去 第二十六回 唐公子一喜一悲 夏将军一得一失 第二十七回 夏郎棍中遭棍 胡叟刁上加刁 第二十八回 唐大王喜逢旧物 毛学使悲念前盟 第二十九回 毛天海问一竟得三 王廷桂告贼反呈赃 第三十回 曾英受赃反案 梁柱顺道归田 第三十一回 刘俊公事忘私 曾英赃官被遣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 第三十二回 刘钦差君臣遇合 毛学政兄弟重逢 第三十三回 曾赃官起解被贼杀 胡光棍劫贡出奇谋 第三十四回 张元帅不殊细柳亚夫 唐大王居然狡兔三窟 第三十五回 张少主宣淫 谢孽种怀恨 第三十六回 谢阿骥是恩是仇 李英华念忠念旧 第三十七回 张德龙闻难通番 陈安国因败回朝 第三十八回 戈兵环北口 明主走东京 第三十九回 明兵屡败 云俊还朝 第四十回 叔侄满门奏绩 奸敌一体征平 第四十一回 唐氏伸冤受上赏 戈女臣服请联婚 第四十二回 李情人江中合璧 唐公子堂上衔环
第一回 戈国进袍求免贡 唐府开宴庆隆恩
天道夷且简,人道险而难。
休咎相乘蹑,翻覆若泥澜。 ? 奸雄无忌惮,淫欲恣奢繁。 ? 赏罚由颠倒,忠良任摧残。
恢恢如漏网,识者暗中叹。
以为上帝远,报应且何宽。
一朝忽失势,瓦解无复全。
始知原纵恶,厚毒以偿还!
这首五言古诗,说的是天道好还,无往不复:凡奸邪害那忠良,虽阴谋假捏,暂时得计,究竟无不败露;忠良为奸邪所算,虽死亡困苦,几致沉冤,究竟无不昭雪。此固天理之必然,人事之不爽者也!即如前明嘉靖年间,绣戈袍这段故事,始则奸淫得志,忠良被祸;后来奸佞诛锄,忠良获福。这不是老天做足局面吗?看官不必性急,待我慢慢的写来。
话说明朝嘉靖皇帝,原是旁支入承大统,好的是斋醮,喜的是清词。故当时有“清词阁老”、“清词翰林”之目。虽则如此,然却亏得几家文武,忠心为国,正直无私心,内而调和鼎鼐,外而宣威夷狄。所以也能够时和年丰,民康物阜,四夷宾贡,上下安和。
一日设朝,有那礼部缴进西番戈国遣使臣入贡表章,并一切贡品,在御前呈奏取旨。当下,嘉靖皇翻览表章,并阅贡物。土贡而外,另有绣戈袍一件。却不知这绣戈袍是何等被服,看官且听我说这戈国绣戈袍的来历。
你道这戈国始于何时?原来在夏后氏之世,有穷后羿灭了夏后太康,夺了夏后氏天下。羿臣寒浞,又弑羿而篡其位,并夺其妻,生下二子,长的名浇,幼的名壹。寒浞封浇于过,封壹于戈。后来太康之子少康,命贤臣女艾谍浇,季杼诱壹,遂灭过、戈,复回夏后氏的天下。壹之子巴自宫中逃出,奔往西域复立国家,仍其旧号,这就是戈国始封之祖了。
若说这件绣戈袍,乃是大禹当年治水,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自冬历夏所着的一件天衣,遂为数千百年镇国之宝。今日戈国君臣,因数年不来朝贡,恐怕天朝致讨,故于常贡外,又将此袍充贡。嘉靖皇阅贡表,阅到绣戈袍一件,不识是何器物。遂传旨取来,就有左右太监当殿将这件绣戈袍抖开,只见这件绣戈袍:
如宝如珍,针线转泯,有质有文,花虫作衬。既不是洋巾陆离误认,又不是布缗命名翻新。只见织夫无痕,巧夺天丝的锦。看来甚新,典重涂山的觐。故冕制自神人,空劳目樱丝贡厥远臣,反惹心恨。
却是一件不绸不缎的单袍。虽质朴无华,仍觉光彩夺目,既然充贡,定有异处。因遍示廷臣,莫能识者。天子不觉叹息道:“些小物件,我在廷诸臣俱无能辩识,可见宰相须用读书人。”
话犹未了,在班中闪出一位大臣,趋步到御前跪下,奏道:“微臣有本。”天子看这个大臣,却是华盖殿大学士左柱国太子少师兼吏礼兵三部尚书,姓梁名柱,系广州府顺德县石乡人。年近古稀,四朝元老。天子问道:“卿家有何表章?”少师奏道:“这绣戈袍来自外国,我朝中群臣,焉能辨识其来历?陛下可宣戈国使臣进见,一问便知底细。”天子准奏,面谕礼部官带领戈国使臣进见。礼部得旨,到午门外引进戈国使臣。那使臣跟随礼部官来到金阶前,少不得拜舞山呼,口称:“戈国陪臣,职授定国将军乌云豹见驾。愿天朝大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天子开言问道:“你是戈国使臣,你国如何数年不来朝贡,这是何说?”使臣跪陈道:“只因因内屡岁刀兵,连年饥馑,嗣君未定,是以有失朝贡。今春国主嗣位,特遣下臣入贡,诚恐天朝以悛贡见责,故于常贡之外,另将绣戈袍一件充贡。这袍是屡朝镇国之宝,盛夏不暑,隆冬不寒,入水不濡,入火不焚,乃一件稀世奇珍。仰恳天恩,赦其从前不贡之罪,并求免后三年朝贡。下臣国主诚惶诚恐。”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
天子闻奏,不觉沉吟起来。你道为何?因这戈国一向恭顺,虽缺了数年朝贡,亦未遂与师讨伐。今日补贡,前罪自是可赦。但他又将这件什么宝贝袍子,求放免以后三年朝贡。若不许他,失了他从前臣服之心,有乖大国之体。若许他免贡,收受他袍子,又非天朝不贵异物之道。若不要这件袍子,竟许他免贡,又太便宜了他。所以有这一番踌躇。
梁少师在旁测知天子之意,因启奏道:“陛下,这戈国后三年朝贡,不可以不放免,然又不可以徒放免。这件绣戈袍,不可以不收,又不可以径收。”天子道:“卿家有何高见?”少师奏道:“依臣愚见,可收了这件袍子,放免他后三年朝贡。且当着使臣之面,将这件袍子,赐与有功之臣。一来见我朝宽大之德,原不是因这件袍子起见,才免他数年朝贡。二来他说出这袍子如此什么宝贝,天子却将来赏了功臣,见得我主不宝异物,所宝唯贤之意。又显得我朝有宣力之臣。”天子听毕,喜道:“卿议甚当,就将这件袍子赐与卿家罢。”少师奏道:“臣墓木就拱之人,又无汗马勒工,就是朝廷禄糈,已渐伴食,何克当此珍异之赐?陛下将此袍别与功高之臣。”天子道:“卿家系四朝元老,在朝群臣,无出卿家之右者,卿家何辞?且卿家试说廷臣中,谁人功最高?”少师奏道:“中极殿大学士户部尚书唐尚杰,父子数人屡着勤劳,有功于国,克当此赐。”天子道:“卿家将此袍让与唐卿家,卿家所举,谅是不差,可就传旨,将此袍赐于唐卿家罢。”
内臣传旨,只见大学士唐尚杰从班中闪出,走到御案前跪奏道:“微臣无功,有负皇恩,不敢领此珍赐。”天子道:“朕意已定,唐卿家不必再推了。”唐尚书只得领袍叩头谢恩,传旨下殿,宣论戈国使臣,免其贡三年,礼部赐宴。使臣得旨,山呼谢恩。天子退朝,群臣散班。戈国使臣跟随礼部官退出午门,回国去了。正是:一人元良,万国以贞。
话说唐尚杰蒙此恩荣,心中欢喜,捧绣袍得意下殿。所以同寮,无不人人称庆,个个道喜。内中就有一家奸臣,心怀不忿。这奸臣是谁?这奸臣姓张,单名光,字德龙,官居工部侍郎,因清词得幸入阁办事,恩加安乐卿,系一个谗谄面谀、大奸大恶之臣。他今日在殿上,见唐尚书获此恩宠,好生不快。他爱的是这件宝袍,怨的是梁少师偏庇,恨的是唐尚书得宝。只为这件绣戈袍,后来就出无限祸端来。暂且按下不表。
先表唐尚杰尚书,他原系福建泉州府人氏,弘治年间状元及第,带三朝,间历中外,为人忠勤自矢。生有七子一女:长子名云龙,武探花出身,御寇功封忠烈侯;次子云虎,武进士出身,御寇功封勇烈侯;三子云彪,武进士出身,官锦衣千户,御寇功封威勇伯;四子云光,文进士出身,官授太常寺正卿;五子云豹,武状元出身,官封万户侯,镇守雁门关总师之职;六子云俊,翰林出身,官拜都察院副都御史,恩选尚主。这六子都在朝供职。唯有七子云卿,弃文就武,中了武解元,在籍奉侍祖母为生母。
当日,尚书捧了赐袍回府,夫人王氏预备香案,三跪九叩迎接。随将这件绣戈袍,摆在家庙堂上,焚香燃烛,告说祖宗,以荣君赐。少不得大开东阁,延请五府六部,庆贺赐袍。这些同寅同年,都闻得唐尚书蒙珍袍之赐,正要到尚书府中,一来道喜,二来鉴赏。今见来邀,自然陆续来到。但见私第堂上,当中设一张座榻,座榻上放一张小小的学士椅,这件绣戈袍就铺在学士椅上。座榻上头用五彩装成座帐一张,又用彩绸结出“恩荣”二字,悬于帐内。帐前放一张条桌,供一付古铜八宝香案,香案前铺前拜毡。这些文武同官,到者都先向香案前望着“恩荣”二字三跪九叩,然后转身向尚书道喜,才慢慢走到座帐边,细将这件绣戈袍观玩。
这件绣戈袍,果是奇珍:远处观之,见其光怪陆离,五色不定,好像要放出火焰来的样子。近前观之,却又了无他异。且不见织造之痕,又不见缝纫之迹。那时正是五月夏炎天气,别处暑酷难堪,坐在堂中,转觉清风习习,一似仲秋气候,就是苍蝇也没有一只飞过。文武众官,各各称羡。连这位安乐公张光,也自看得越发动火,心中惹恨,独不能一时抢了,方遂已意。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
到晚客散,收起珍袍。尚书步回后堂,与夫人王氏叙话,说道:“圣恩高厚,报答维难。我与六子在朝供职,他们各人俱知矢慎矢勤以尽臣节,老夫倒也放心。唯有第七子云卿,他跟随祖母远在自乡,诚恐他少 年无知,倚着父兄的声势欺压平民,有坏了我清白宦门的名誉。他去冬已举武解元,老夫意欲差人唤他来京,一来可以求取功名,二来可以日夕教训。母亲处自有赵氏夫人、七子媳妇、女儿金花作伴,谅不寂寞。夫人意下以为何如?”王氏夫人道:“老爷所见甚是。妾亦正虑第七子好生事闯祸,唤来在京,免了牵挂。”尚书点头,随命丫环取出文房四宝,灯下将家书修成。次早,尚书吩咐老家人唐安赍书回家,召取云卿公子。
那唐安奉命登程,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到了福建泉州。进了大城,来到唐府,就有那一班张升、李禄、赵福、钱兴接着。唐安系尚书在京得用老家人,今日赍书回家,自然一直传进内堂。先进了老太太、赵氏,跪下叩头,又向赵氏夫人叩了头,将书递上。赵氏夫人接了书,送在老太太手中,老太太接书在手,问了唐安几句,唐安一一回答。唐安转身,又见了云卿公子、金花小姐。公子、小姐问了父亲母亲的安,唐安回答。老太太将书递给孙儿,叫他开读。公子接书,拆开朗念一遍。书中上边写的是蒙恩赏易绣戈袍,意欲唤七子进京,将此袍给他,叫他求取功名。下边是致嘱杨氏夫人奉侍母亲,料理家事,教训女儿。老太太听罢来书,遂对杨氏夫人道:“我览来书,是叫孙儿云卿上京的。求取功名,自是要事。”夫人答道:“正是。媳妇正愁他在家惹是招非,怕闯出祸来,等他到京去也有点拘束。媳妇一向也想打发他上京,只见他年轻,路途不惯,放心不下。如今老爷打发唐安回来,带他上京,甚是妥当。”老太太转向云卿道:“你父亲叫你上京,你意下如何?”云卿答道:“孙儿久有此心,如今爹爹又有书来唤,一定要早日去。”老太太道:“既然哪些,你可对你媳妇说知,捡点行李,过了中秋十五,十六日就动身罢。”
公子领命。转到后房,对孺人说:“父亲有书来,叫我上京求名。老太太吩咐十六日起程。家中母亲、祖母全托娘子侍奉,不可失了妇道:”孺人答道:“省亲求名,最为大事。家中一切,郎君放心。但系妾身中,现有数月身孚,将来生下或男或女,也要郎君留个名字,后来才可呼唤。”公子想了一想道:“娘子他日所生是男,就叫嵩庆罢,若是生女,就任从娘子取名。”当夜晚景已过,次日中秋,后堂欢宴,少不得祖孙、母子、姑姨、妻妹,致嘱一番。正是:他日风霜慈母梦,十年弧矢丈夫心。
未知嘱咐何言,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唐老太梦后戒贤孙 刁将军闹中识恩主
诗曰:
从来休咎兆机缄,占梦还须仔细参。
顺受若能求勇退,辞荣居辱免生谗。
却说唐老太太因孙儿云卿上京,是日家宴饯行,合眷开怀畅饮。太太闻儿子幸沐朝廷特赐,心下十分欢喜,二来孙儿上京,正是鹏程万里,将来一门朱紫,合佐皇帝,皆未可量。心头有此庆闹,不觉开量多饮几杯,酡然大醉,只得散席归寝。合眼就得一梦,梦见身到唐氏祖坟,见坟头两旁所植松柏杉桧,俱极茂盛,干干参天,叶叶拂云。数十株皆大能合抱,满山浓阴。正在啧啧称羡,少顷,却天地忽变阴霾,霎时狂风骤雨。幸墓门高大,急向躲避。忽见风雨过处,继以雷电,山摇谷震,如在覆舟。此身几不能自主,好不惊怖。瞬息间云收雨止,太阳当空。稍定移时,看那坟头大树,尽皆击倒,唯二株挺然,独一株折而复起。此时心下不胜凄惨。正在悲伤,随闻小婢帐外叫声,起来用五更饭。
老太太醒后,始知是梦,十分疑惧。细想祖坟树木,正系风水所关,如此伤毁,定必应在家门。莫不是将来或有变故,所以预有此凶报之梦?想起儿孙在朝为官,正属日后吉凶,难以预卜。意欲将此梦说明,俾各人知有戒慎,但恐云卿登程,兆头不好。况又人生祸福,皆由前定,即有君子之前知,亦难以力挽,只可尽人听天。遂将此一段奇梦,搁起不题。只得于早膳后,云卿到膝下拜辞时,特地唤伊近前,叮咛说道:“孙儿起程,路途中须要小心,所遇不关己事,切不可强去出头。到京更要谨慎,并对尔父亲说知婆婆嘱付,居官须认真供职,履盛思危,居高恐坠。就是尔兄弟们,亦要将我说的话,一一传说与他们。紧记紧记。”云卿领受,随即拜辞祖母,并宅上一切人等。带领书僮贵同、家人唐安,及亲随服役仆人辈,起程取路。晓行夜宿,少不免吃癫人碗、睡死人床,不止一朝一夕。正在湖广长沙地方,枕近湘江一带,入北者必须过湖。适到江干,云卿即命贵同先往写船,以为长行计。少顷雇得一船,主家姓崔名荣,贵同与他订明船银,回来禀明公子。然后一齐搬云行李什物下船,不觉赤兔西沉。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
是晚,公子初涉长江,一望月明,弥天无际,影射波圆,拥流不定。南望巫峰,行风出没。少焉伏枕,则洪涛入耳,潺潺不伏,难以熟睡,辗转反侧。未几而水驿一更初报,即闻船尾引项一吭,清亮入耳,与更筹互和,细听始知为船尾鸡鸣。迨至间转二更,船尾鸡鸣,又复高叫二声。又试之,三更四更五更,啼数无不与漏声多寡腔合,其清亮亦如前。云卿心焉异之,因他平日为人豪宕不羁,以故上至诗酒琴棋,无一不晓,下至呼卢喝雉,磨所不为。尤好学汉时诸王东效草戏,一闻此奇鸡,那得不诧异?留心试验,又隔夜所闻,仍复如是。早膳后,公子遂问崔荣:“夜间船尾所鸣之鸡,可是生鸡么?”船主下礼对说:“此鸡虽是生鸡,但比寻常生鸡,有些不同处。”公子又问:“异安在?”船主说:“此鸡一更初度,则高叫一声,二更则高叫二声,以至四更五更,啼数无不与更筹相合。且又清亮不凡。若遇大风大雨,这鸡必先期展翅飞鸣,预报数十声。以故行江渡海,皆恃此以为推验湾泊,可避罡风骤雨,庶免覆舟。但有凶亡,两眼必先流泪。”
公子见其说出此鸡有许多灵异处,遂命取来交小生一看。果然见这鸡雄冠突起,眼彩光芒射目。且银嘴铁脚,毛色烂然,尾后五毛,且各分金木水火土五行。真可谓书称五德不愧。公子赞赏不已,直对崔荣说:“我甚中意这宝鸡,愚意欲将三百两圆丝与你买此鸡,尊意愿否?”崔荣说:“我船度风破浪,皆藉此鸡以趋吉避险。实小人等性命所依,本不欲卖,既属公子十分中意,便送与公子,何敢取值?”公子说:“既蒙许送我,亦将此白银送与你,聊表表我心。且诗有云:‘投桃报李,乃礼之常。’岂必果论值与不值耶?”即命贵同开臬,取出白银三百两,交与崔荣。崔见系尊者赐,不敢不受,只得领银而退。
看官你道这鸡缘何有此灵宝,公子何以不惜此重介以购此鸡?岂不闻书云“鹤立鸡群”?鹤本有鹤群,鸡本有鸡群,鹤何以又立鸡群?因鹤性最驯,飞鸣宿食,只一公一母,决无乱的。倘或一只先死,或被人捉了,所剩一只,再不与别鹤结夫妇。间或所剩系公,不能空房独守,遂潜向鸡中偶立,如人妇死未能即娶,聊去青楼嫖嫖,以消欲火一样。况鸡性至淫,一感仙鹤精灵,生下鸡群,便有五德之异。故《尔雅》所称大者为连,小者为桀。以及善斗之鸡,皆系此种。船主不过一舵工水手,目不睹《山海》、《尔雅》,安知这鸡系鹤种由来?但见公子以中人之产相易,一时财动人心,自然割爱。并因大注财帛赏他,后来忠爱,皆由这起。开帆打浆,亦越加用力。
不一日船到襄阳府地面,适逢湾泊所在,贵同等正要上去买些路菜。公子素闻此地好风光,正想上去游览一番,随命水手:“湾好船,明日开缆未迟,我要入城内走走。”贵同跟随公子上岸。主仆进城,果见城楼金汤巩固,轨道康庄。渐渐进去,见蚁阵蜂群,所说皆是同往鸡厂斗鸡的话。公子在旁闻说,猛省起船中此宝鸡,有如此银嘴铁脚,谅是能斗,何不取来试试?心内一头思量,一头跟着众队,不觉已到鸡厂。公子遂对贵同说:“尔可回去,船尾取我宝鸡,并带白银三百两来。待我将此鸡与人家一斗,验他英勇如何?”贵同领命,公子候着。不一时,贵同一切取了回来。
公子入厂,适见厂主有一鸡,号为“五指无敌将军”。凡有群鸡与斗者,无不被其所,几无敢复来挑战的。鸡主恃胜,扬言高叫曰:“如有再敢决雌雄的,愿赌三百金!”众中只作壁上观,绝无应声的。公子见他欺敌太甚,即答言:“某愿赌。”主人说:“真否?”公子道:“安得不真?”主人又说:“既足下愿赌,须要互将三百金贮柜。然后放鸡,免至后悔。”公子大悦,命贵同取银交贮,两家开笼放鸡。只见“将军”鸡即伸长铁嘴,用莺歌点木析势,抢公子宝鸡眼。谁知宝鸡总不迎敌,便退后将头一摆,摆开避过。那“将军”鸡越加乘势逼近,如前法抢去。公子这鸡,索性将身一跳,跳过对面去了,如雌伏一般,如是者三。激得“将军”鸡跳上跳落,无计可施。厂主亦眼看六百两金,几为囊中物,在旁贵同等亦自料宝鸡必败。谁知那无敌将军,一时力势用尽,垂头若丧。这宝鸡然后展开大鹏翼,似绝不费力一般,轻轻低头把钱嘴向“将军”鸡左眼一抢,鲜血淋漓。这“将军”鸡再发性,用双脚一踢。谁知左目连眼珠都出,一时痛楚不堪,已跌倒在地,如被人家缚束一般。这宝鸡自然向前,又连抢他数抢。可惜无敌“将军”呜呼哀哉,转轮去了。旁观诸人,无不合声喝彩。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
那厂主忽然向公子大怒道:“我只将此鸡与你试试胜负何如,理合既分了雌雄,你便拦住,免伤我鸡性命。何得纵鸡行凶?我虽输了银子过尔,尔还要赔偿我鸡性命,方能取银!”公子说:“你疯癫么?慢道打死不过一鸡,就英雄比武,定必一伤。俗云:‘有力在上,无力在下。’不怨自家这鸡无用,反来倒赖,世间岂有此理?分明你是想起了六百两鬼尾注!”厂主说:“莫道是六百两,就是六千两,尚未能偿我鸡性命!”激得公子越加火起,说道:“莫不是你倚着土霸压外客么?快快将六百两银子交出便罢,如若不然,好把狗名报上来,等我摆布吓你,你始知利害!”厂主说:“你还不识,老爷姓夏名光,系名流捐纳昭勇将军甘遮。”贵同在旁笑道:“如此职衔,岂能唬中极殿大学士唐尚杰之子武解元耶?我家七公子唐云卿是也!”那夏光周身如水淋一般。众中走出一人,器宇虽庸,衣冠却甚楚。即走出到公子身边,深深一礼,随说道:“久仰大名,今得相遇,三生有幸!”公子忙忙回礼:“请问驾下果系何人?何时得闻贱名?至蒙错爱如此!”其人对说:“某系厂主义兄,姓刁名纲,字南楼,援例武略骑尉。先君曾为顺天府尹,因挂误犯罪,被张德龙部议发遣。蒙令尊大人保奏,得奉旨回家,闭门思过。未几忿疾,临属纩时,嘱咐我等,尚书公之恩,凡我子孙,不可忘却云云。是以晚生常欲到盛省拜访,又恐足下托足云霄,难以见面。今在此得晤芝颜,实为天赐其便!”公子说:“足见厚情,但小生转难当任过爱之极!”
厂主竦立在旁,如闻雷震耳,待楼说罢,急向公子施礼,说道:“公子勿怪!晚生实有眼不识泰山,前言唐突。幸看义兄之面,命盛仆收此六百两银子为是。”公子道:“既系刁兄义弟,这银子小生决不龋但自后不论什么人等,不可恃势凌烁,起人尾注。”南楼亦从旁劝公子笑纳,公子那里肯受?推让数次,众人只得又浼公子取回三百。公子见说得有理,遂命贵同收回了三百两而罢。南楼又向公子说:“此处离舍不远,幸祈移玉,少慰渴怀。”公子感其诚意,即便允诺。随命贵同“随往认识门口,先带回此鸡并银下船,慢慢回来接我。”贵同应命。南楼与公子携手,你言我答,不一时行到南门内石柱街。果见画栋飞甍,门额大书“将军府”三个字。正是:春云有日终能会,人生何处不相逢?
未知南楼请公子到家何如,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 刘素娥多情被恼 唐云卿两姓联盟
诗曰:
最难测者是人心,况复相龉别正淫。
多少痴迷从误处,无情反认有情深!
却说南楼既恳公子回家,探坐分宾主,茶礼奉上。随命家庖办酒款待,不在话下。动问公子,到敝处何干。公子将奉命上京的原由说了。顷刻,盛馔摆开,相请入席,你酬我酰公子说不尽的班荆恨晚,南楼说不尽月落相思。到兴闹时,两情如漆,酒亦觉少子锺。
南楼有意结交公子,说道:“弟有衷情上诉,未知纳否?”公子说:“大丈夫知音既遇,有话何妨共白?况两世相好,吾二人何不可说之有?”南楼说:“愚意实欲上扳公子,结为骨肉,未知弟属铜臭,有辱缙绅否?”公子说:“朋友贵以义合,岂论势位的么?”南楼说:“既蒙公子不弃,请问贵庚多少?”公子道:“弟已二十有六,足下何如?”南楼说:“不佞已而立矣。”公子道:“吾兄既长弟四岁,拜足下为兄便是。”南楼说:“不佞原不敢当,但系既为兄弟,就此禀告天地,歃血为盟,方遂鄙意。”公子说:“这个使得。”南楼又吩咐办三牲五礼,焚羔灌爵。跪下合禀道:“某,某处人氏。某某与某某,愿学汉时的刘关张一般,且要效桃园禀告天地的话。皇天在上,是纠是鉴。”歃血毕,二人起来,分兄弟而立,各拜了八拜。自后不复用客套即以兄弟相呼,更加亲热十分。重复入席,移时杯盘狼藉。
南楼入内,命家奴出见。看官勿道此是南楼疑戏,既属相好,便是通家。妻奴相见,原系古人盛德。谁知南楼一妻一妾,正妻刘氏,顺天府尹刘俊的女儿,南楼父亲为京官时许定的。但性极淫毒,并有西施之美,真个加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施朱则太赤,施粉则太白,羞花闭月。小名儿不愧叫做素娥,有好事者有一古诗,以慕颜色。其词曰: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
美女妖且闲,皓腕约金环。
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
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
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
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
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
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
但性骄奢,好藏头露面,一见少 年,便尔淫心立起。平日行为,南楼亦堪不满意。但伊时时倚着外家的势,南楼倒也无可奈何。且幸其不任生产,南楼有所借口,遂立一妾。姓王,名月娟,生一子始数岁。为人端庄静一,守小星礼,莫敢专房,所以素娥亦莫由摆布他。当时一齐出堂,与叔叔见礼一揖。月娟等还即入内,独有素娥似饥虎见嫩羊一般,恨不得一吞到口。但丈夫在旁,且属生客,不可造次,只得从众入内。意中又想:“既有如此少 年潘安,与丈夫结为兄弟,自是天长地久的来往,何忧不能勾引到手?第恐他一时便去,各别西东,无订可施耳。”正是:
爱学朝云行楚巫,安排香饵钓金鳎。
原来这七公子既属与南楼结交,伊眷属出来相见,本属通家大礼,安有别意?自然不晓得此淫妇心肠。南楼亦素性阔略,厘不察到这个。两人重吐肺腑。贵同亦随到,俟公子回船,且禀上舵工说趁风开帆之意。公子闻说,即离座告别。南楼即搂住公子,说道:“天涯知己,幸合萍踪,断无有乍会忽离之理。在寒舍多屈数天,解缆未迟。传说补他船费,多多在愚兄身上。”公子说:“弟非为此,因省亲念切,是以多一日,便似三秋。”南楼斯时斯际,那肯放手?公子被留,过意不去,只得先打发贵同回船,嘱说传语船家多等几天,自然公子补回费用便是。贵同领命回船。
亡何上烛,两人谈心,夜以继日,剌剌不休。素娥从里边饱看,竟夜不厌,且见公子眉目不凡,身材奇伟,吐经茹史。转顾丈夫,还是左思相对如潘安一般,心中又忿又恨。转想起来嫁时,母亲闻刁家失势,南楼又复貌丑不扬,且不能读父书。每欲离婚,奈父亲执拗。倘若斯时严君从了,在同僚中择得这个公子,配奴终身,岂不快乐!今日保必从旁叹恨?想到这里,不觉两泪交流,转属无趣,倒不如时去罢。人家的物,是敢不得的,只得潜去睡了。南楼亦恐公子过损精神,即请公子安睡。随后归寝无话。
隔日早膳后,南楼引公子遍游家圃。到一静室,书画满壁,满台汉铜秦鼎,一炉好篆,中列瑶琴。公子道:“吾兄亦居士中之靖节耶!”南楼道:“内人所精。”公子闻南楼说出“所精”二字,他在路途,指生荆棘,正引起技痒,徐说:“尊嫂既精,求吾兄命他在帷内一弹,弟自知指法高低了。”南楼正欲演内人的能干,入内说知。那素娥正欲亲近公子,一口从命。旋于帘内焚起香,弹一套《伯牙访友》。谱毕,公子说道:“我与尊夫兄弟初逢,本不应弹此,但与嫂嫂无与,似亦无妨。至于指法,真可谓潜鱼出听,六马仰鸣,女中师旷。我兄有妇如此,不特画中受宠,抑且韵里高朋!”南楼说:“吾弟善善从长,内人转恐受不起。”语罢,两人大笑一回。
帘内闻到那个话,意中谓公子十分受用自家,莫非是有情的人?公子又请再弄个好意的听听,素娥假作推辞,且转求公子亦赐教。公子说:“岂不闻孔圣云‘必使反之,然后和之’。尊嫂再弹,愚叔然后献丑便是。”素娥见他如此有意于己,何不凑此机会,学一学王孙,试看座客果系相如否?主意已定,说:“公子既不嫌渎听,奴献丑了。”遂再整丝弦,重伸玉指,一弹再弄。公子听是《凤求凰》,公子心内想道:“叔嫂初逢,岂宜效是王孙旧调?”又转念:“或女人家所晓无多,技止于此,不由不尽献以塞责,亦未可知。”待他奏毕,遂在外恭身说道:“嫂嫂岂无别调么?”素娥答道:“奴生平最好的就是这个调,故常常弄的都系这个调,除外别无精的。”公子心正人,那晓得他这个鬼话?答道:“难怪。”即这侠豪的刁老亦道是内人再弹的指法,不合公子故弹。他那晓他是凤求凰?但公子终嫌他带淫的腔调,意中倒有不合。语罢,即欲外出,又在帘外朦胧看见素娥微微含笑,眼界流情,且请公子赐教。公子终恐惹他的淫荡,越加推辞。适老仆到,请出堂用饭膳,南楼亦不敢强他,兄弟移玉出堂。正是: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
盈盈一水间,默默不得语。
未知素娥见公子退后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
|
|